想象过杰克沿着豆茎爬上天堂的感觉吗?埃塞俄比亚的瑟门山绝对能让童话变成现实,只不过多了几分暗黑与荒诞的色彩。一段长达37英里的玄武岩悬崖横亘 于10000~15000英尺的高度之间,云峰天垂壁立千仞,堪称造物的奇迹;高悬于东非大裂谷之上的苍莽群山更造就了世界上最疯狂的生长基因库——喜欢 恶作剧的巨猿、嗜食饼干屑的大乌鸦、高过头顶的灌木丛、堪比摩天楼的千年古木……
或许,对埃塞俄比亚而言,我们才是真正的不速之客。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个饱受饥荒与动乱之苦的东非国家几成与世隔绝的孤岛;如今,随着政治局势渐趋 稳定,经济逐步迈上正轨,雄浑壮丽的埃塞俄比亚高原终于再度向世界敞开怀抱;无论是拉利贝拉的岩石教堂,还是阿克苏姆的千年皇陵,均为举世罕见的奇观;而 其中最令人惊艳的,当属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价的“世界上最壮美的风景之一”——盘踞于首府亚的斯亚贝巴以北670英里处的瑟门山国家公园。坦白说,刚刚 踏上这段为期六天的高原之旅时,我并不清楚迎接自己的将是更大的惊喜抑或失望。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完全多余。山路并不难走,有些地方甚至可用一马平川来形容,然而,埃塞俄比亚的恢弘壮观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半边莲顶着10英尺高 的花茎和锥形尖顶在风中摇曳;雨后的草甸如同一片碧海,在眼前无边无际地铺陈开来;瀑布自百米高处飞泻而下,云雾蒸腾恍如仙境;空中不时掠过猛禽硕大的身 影,带着一丝洪荒远古的气息。
翌日清晨,我们终于有机会与瑟门山的原住民打了个照面。启程不过两分钟,路旁便有几个瘦长的身影忽闪而过,不一会儿,两只毛茸茸的脑袋从灌木丛中小心 翼翼地探出来。没错,任何一本关于瑟门山的旅游手册都会告诉你狒狒的存在,但当200多只狒狒以铺天盖地之势瞬间占领整个山头时,我们还是被惊得目瞪口 呆,不知所措。粗重的狺吠声此起彼伏,颇有些令人心悸,不过,大可不必杞人忧天,这些生性顽劣的素食主义者压根就没正眼看过我们一眼。
太阳即将冲出地平线之际,我们终于抵达了悬崖边缘,亦即瑟门山国家公园最富盛名的自然奇观——Imet Gogo巨石阵。站在海拔13000英尺的顶点上,举目北望,一对尖锐如刀的犬齿岩直指苍穹,似要刺破那沉沉天幕;无垠的荒原悄然隐没在氤氲的雾霭之中, 山峦和土丘恰如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的孤岛,熔岩的碎片似乎仍带着7000万年前的余温。
日出后的一小时,是瑟门山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在这里,我们目睹了前所未见的野生动物大游行,好似不停切换的快镜头,横冲直撞、来去无踪的飞禽走兽很 快把我弄得晕头转向;我刚想躺下小憩片刻,却又被头顶上三只秃鹰共同出演的垂直8字飞行吸引了目光——你能想象吗?就像是“探索”频道的现场直播一样!
到了第三天,我们已对漫山遍野的狒狒和秃鹫见怪不怪,直到导游达乌德指着苔原上掠过的一道幽灵般的灰影大喊:“埃塞俄比亚狼!”达乌德的嗓音因激动而 变得嘶哑,要知道,这个惊鸿一瞥的身影是世界上仅存的550只埃塞俄比亚狼之一。接下来的11英里山路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望而生畏。自Imet Gogo启程,我们一路向南进发,穿过泛着金黄的大草原,钻过盘根错节的石楠林,间或掬一捧“幽灵泉”的源头之水,深吸一口野生百里香的芬芳;正午时分, 我们如期抵达了终点站——埃塞俄比亚最高峰Ras Dashe脚下的高原牧场;有着黑红脸蛋的牧童连比带划地向我们兜售手边的牛角高脚杯和桉木曲柄杖。
接下来的日子如闲云野鹤般逍遥自在,只剩最后一项任务:捕捉埃塞俄比亚独有的珍稀物种——瓦利亚野山羊的身影。
第六天下午,达乌德兴冲冲跑进帐篷:“快来看!瓦利亚野山羊来咱们这儿吃草了,足足有20多只呢!”我知道我即将目睹生命中极其难忘的一幕,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惊诧,只有满足。